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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去世后,汉匈战争进入昭帝时代,双方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没有大规模交锋。此前,匈奴虽最终能赢得战争胜利,但毕竟在前期付出了大量的人员伤亡。《汉书》中对匈奴人的困境有这样一条记载:孕重惰殰,意思是匈奴人和动物因为汉军的连续追杀、打击,人畜需要不断转场迁徙。从而导致匈奴的雌兽和孕妇会在迁徙途中不断流产堕胎,这极大影响了匈奴的游牧经济和人口繁衍。
这一细节也从反面解释了为什么匈奴喜欢直接俘虏汉朝的大军,原因就是自己境内资源有限,急需投降者和俘虏补充人力缺口。
汉昭帝的官方画像
从王朝建立到武帝时期,汉朝记载中的漠北只有匈奴一个主要强敌。但到汉昭帝和汉宣帝时,随着匈奴实力的显著衰败,匈奴周边的臣属政权和曾经的敌人纷纷兴起,甚至挑战起匈奴的霸主权威。而且和汉初相比,加速匈奴衰败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匈奴前所未有的内斗。
作为应对,汉朝一直没有大规模出击。在生聚教训边民的同时,闭塞不出反而让对手无法猜透意图,壶衍鞮单于和卫律等匈奴贵族都担心汉朝来讨伐、忧心忡忡。在不明确汉朝意图的战略迷雾中,卫律想出的一条计谋就反映了匈奴人的巨大担忧,也反映了匈奴人对于不明敌情的恐惧心理。作为在汉朝出生、熟悉汉朝军事制度的归降胡人,卫律建议单于将匈奴境内的汉朝投降者、流亡者组织起来,让他们在蒙古高原等地修建城池、打井取水。然后修建亭楼作为谷仓,应对汉朝军队的挑战。
位于西伯利亚的阿巴坎宫殿遗址
显然,卫律想出这一计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对汉朝军队的认知还停留在汉武帝晚年。汉武帝晚年高强度的北伐消耗了大量战马资源,汉军每次北伐都要携带大量步兵出战。这样的大军一旦战败,就会有大量士兵被俘、投降,滞留在匈奴境内。所以在李广利投降之后,汉匈没有大规模冲突爆发,汉朝没有高级将领投降匈奴的情况发生。双方的关市贸易的频率都大幅下降,而卫律早在汉武帝年间就投降匈奴,他的情报就更加滞后了。在长期没有对汉作战的情况下,卫律才决定以步兵守城迎战汉朝潜在的北伐。
于是,卫律还让人打了数百口井、砍伐了上千根木材准备大兴土木、修筑城堡。但此时有人提醒胡人整体不善于守城,如果这些城池无法守住,就等于将粮食和城池赠送给汉朝军队。卫律这才作罢。基于以上种种原因,此时匈奴人的对汉策略除了少数骚扰战争之外,主要还是希望恢复与汉朝的和亲,获得汉朝的丰厚陪嫁。另一方面,和亲公主和陪嫁人员也能带来新情报,为制定对汉策略提供参考。
武帝后期 大量汉朝士兵被匈奴俘虏后滞留在草原
为避免将忧虑恐惧中的匈奴人逼上绝路、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汉朝在公元前82年罢马弩关,恢复了一部分边疆贸易。作为回应,在汉昭帝年间之前被扣押良久的苏武成等使者圆满归汉。同时,汉朝也没有放松武备。在不主动出击越大漠讨伐的前提下,加强了对河西和朔方方面的防务,以备不时之需。因此,汉匈战争的格局再次悄然生变。也许是放归苏武并没有得到汉朝人的“善意”回报,西迁的匈奴人决定恢复武力敲打。他们对水草丰美、宜农宜牧、和西羌连接紧密的河西走廊打起主意,希望在这一地区撬汉朝的墙角。
公元前80年,匈奴2万骑分四路入寇,被汉军斩首获虏9000人,生擒瓯脱王。在听说熟悉汉匈之间行军道路的瓯脱王被俘后,匈奴人担心瓯脱王将行军路线泄露给汉朝,迫使单于庭选择主动向西北迁徙避战。
汉朝的严密边防体系 让匈奴很难轻易突入内侧
公元前78年,匈奴右贤王、犁污王的4000人马兵分三路入侵张掖。结果被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败。同时,匈奴派兵入五原,在先行的3000骑兵取得首战胜利之后,单于的数万骑兵南下前往汉长城狩猎,并攻克了塞外孤立的亭障堡垒。但是随着汉朝边塞烽火体系的日益完善、边疆军民元气恢复,匈奴人的机会也愈发有限。
在西方和南方扩张受阻之后,匈奴人发兵2万入侵乌桓。眼看匈奴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执政大臣霍光派度辽将军范友明带兵2万北伐匈奴。在驱逐匈奴之后,汉军随机反戈一击、入侵乌桓,斩首6000多人。匈奴自此更加恐惧,不敢轻易和汉朝在漠北、漠南交锋。
匈奴多次入侵的结果 就是损失惨重而一无所获
西域都护府城市遗址
接着,汉朝开始进一步切断匈奴对西域的影响力。后者为从西域获得更多资源,也逐渐在当地的争夺中激烈起来。从汉武帝时期埋下伏笔、一直经历汉昭帝、汉宣帝、汉元帝数朝的西域争霸暂时以汉朝安置西域都护府的胜利告终。
楼兰,也就是后来的鄯善,是汉朝出阳关、入戈壁后遇到的靠前个主要西域国家。早在汉武帝年间,汉朝就与他们爆发过战争。公元前108年冬季,趁着匈奴人难以南下支援姑师和楼兰的时刻,赵破奴率700名属国胡骑,也就是臣属于汉朝的河西少数民族战士出征西域。由于本就是善于忍耐严寒的匈奴、羌族、小月氏战士,他们以极强的荒野求生能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在农历十二月穿越位于今天甘肃和新疆中间的哈顺沙漠。这些外族战士的最大优势就是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
正在进攻西域城市的汉朝军队
随着汉朝在漠北和河西征战的胜利,越来越多的外族战士加入了汉军的序列: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赵破奴远征楼兰和姑师的就是这样一支外族精兵。
由于一望无际的沙丘如同海浪一样连绵起伏,所以汉朝人将这条西出玉门关、前往吐鲁番盆地的道路称之为“大海道”。700骑兵根据太阳和月亮的升落方位判断前进的方向。他们先攻破了楼兰,然后北上击败了姑师,用这两个小国杀鸡儆猴。
傅介子
但楼兰依旧在两强之间分头下注,同时向汉匈双方派出人质、纳贡,然后时不时刁难汉朝使者,总体上看略亲匈奴。既然汉朝要经营西域,就要把楼兰握在自己手中。为了打开西域的大门,汉昭帝年间傅介子奉命出使楼兰。由于深谙楼兰王两面三刀的属性,所以趁楼兰王不备,傅介子当场刺杀了楼兰王,国王身边的贵族们纷纷落荒而逃。这次漂亮的斩首行动让楼兰归附汉朝,根据新的楼兰王尉屠耆的请求,汉武帝为了稳定对丝路要冲的控制权,汉朝开始驻军西域,楼兰人让出了国中最肥美的伊循城给汉军屯田,这也是汉朝屯田西域的起点。
有了在西域大地的靠前个支点,日后汉朝会以类似的模式建立一系列的屯田据点,稳步压缩匈奴人的空间。在汉武帝统治晚期,桑弘羊曾经建议汉武帝在轮台屯田,以轮台为基地威慑其他西域国家、震慑乌孙,从日后战争局势看,这是一条颇有远略的建议。而且为日后其他中原王朝和地方政权经略西域提供了足可借鉴的典范,本章的末尾将详细分析这一选择的合理之处。
克孜尔尕哈烽燧
由于汉武帝晚年的国力损耗严重,汉武帝下了《轮台诏》宣布暂停轮台屯田。这份诏书表面上是总结、反思,其实是以此为起点开始调整内外政策,让汉朝国策回回归养民富民、谨慎外战的道路上。现在随着汉朝在西域恢复了行动力。于是汉昭帝派出迂弥国太子赖丹带领屯田军士卒首位轮台。这是汉朝继续向西方延申防线,也是汉朝进一步经略西陲的远略。
随后汉军步步向西,又将一座座烽燧亭障修进大漠,向着塔里木盆地的腹地延伸。在现代交通和优点系统兴起之前,烽燧和驿站就是新疆地区最高效的传令工具。现代考古发掘显示,汉朝在塔里木盆地的东北部,从楼兰到渠犁--渠犁到龟兹一线,修建了成带状的烽火台。这些烽火台大都就地取材,采用砂石或者土块修建,由于白天和夜里的能见度不同,在燃料和信号物上,白天汉军士兵会用表(布帛旗帜)、烽(蒙着布帛的笼形物)、烟(烟囱制造的烟柱),夜里主要使用苣(点燃的成捆苇草);积薪(巨大的草垛)是白天和夜里都会使用的传令工具。在功能上,除了传达军情这一主要职能外,烽火台里的士卒还要承担检查过路商旅的文牒、协助附近属国维持治安的任务,类似于一个个小兵营和警务站;除了军事和治安职能外,这些烽火台往往把守着附近的水源、军事屯田和牧场,将士们枕戈待旦,昼则荷戈而耕,夜则依烽而望。所以这些烽火台还是大漠中的资源点和安全岛,能够为东来西去的商人、使团提供保护和补给,虽然貌似是一个个孤立的点,但连接在一起就能以点带面,正是这些顽强伫立在沙漠边缘、绿洲水边的烽燧,支撑起汉朝在西域的威望。
许多汉朝事情的烽火台 至今都清晰可见
汉朝在西域扩大屯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匈奴人那里。虽然从地理形势上看,他们国力大损,但他们对南疆的农耕文明有巨大的俯冲优势。相对应的,匈奴人加强了对他们进入西域的门户:焉耆和车师的控制力度。
匈奴人设置的僮仆都尉大致位于焉耆国附近。当年的焉耆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焉耆回族自治县地区,此地位于两山之间,可视为一个山间峡谷。和位置更偏南、更闭塞的塔里木盆地相比,焉耆地区气候相对湿润,不像南疆过分干燥、和匈奴人原本的生活环境差异巨大。焉耆境内不仅有水草丰美的孔雀河和博斯腾湖,有利于匈奴人游牧、射猎;山间峡谷水草丰美,也能让游牧民族进行冬季和夏季的转场,按照季节分区域利用境内的草地资源,持续发展;更重要的是,焉耆位于连接南北疆的要道之上,这里向东北可以到达吐鲁番盆地,往西北可以通向伊犁河流域的草原地带,往西可以通向库车地区,往南可以沿着塔里木河通向塔里木盆地南部边缘的若羌地区。匈奴在此驻扎一支骑兵部队,向北可以胁迫乌孙,向东可以勒令车师、楼兰等小国袭击汉朝的使者,向西可以榨取龟兹、疏勒等小国的手工艺品和商业收入。一举多得。
西域的沙漠绿洲 始终在汉匈战争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其实,不唯除匈奴如此,其他西域游牧王国也是这样。乌孙人的首都位于伊塞克湖流域的赤谷城,康居人的王庭分为冬都和夏都,这两地都是水草丰美之地。还有很多由斯基泰人、乌孙人、匈奴人分化出来的游牧小邦,也喜欢将国都设置在山谷中:比如“蒲类国,王治天山西疏榆谷”、“西且弥国,王治天山东于大谷”、“休循国,王治鸟飞谷,在葱岭西”、“捐毒国,王治衍敦谷”、“尉头国,王治尉头谷”、“东且弥国,王治天山东兑虚谷”、“狐胡国,王治车师柳谷”。
车师国向东穿越大海道可以到达玉门关。从今天吐鲁番市鲁克沁出发,沿着被后世叫做“车师道”的高山险道向北翻越天山,就可以到达今天新疆吉木萨尔县,进入古代的乌孙。从现代地理分区上看,这里依旧是连接东疆和北疆的要塞重冲。所以,匈奴人只要守住了焉耆和车师这两个要塞重冲,就能将汉朝在塔里木盆地的屯田区域和位于新疆北部的乌孙隔绝开来。进而对乌孙施压,把对方拉回到自己阵营中。
属于斯基泰文化的乌孙人 是汉匈战争中后期的关键性砝码
汉昭帝的驾崩 一度让匈奴看到了翻盘希望
趁着汉昭帝驾崩的国丧期间,匈奴在车师的屯田军和车师人一起北击乌孙。他们声称要入侵乌孙、掠夺乌孙人、同时掳走汉朝远派乌孙的解忧公主。面对匈奴的威胁,接到解忧公主的求援信后,汉宣帝在公元前72年发兵15万骑,于次年正月兵分五路北伐匈奴,分散乌孙方面受到的压力。这是汉武帝之后汉朝少有的几次大规模北伐军事行动。
但随着匈奴国家重心的西迁和国力极度衰弱,这五路人马收获非常有限。反倒是汉朝使者常惠监督的乌孙军队收获颇丰,常惠一举攻克了右谷蠡王庭,斩获了39000多匈奴人和70多万骆驼、牛、马、驴、骡等牲畜。乌孙把缴获的战利品皆占为己有。常惠带领十多名官兵随昆弥还军,但还没回到乌孙,就被对方盗走了常惠的印绶和符节。所以返回朝廷后,就以为自己丢失了印绶、符节有辱使命,应当会因此被处死。然而,当时汉朝五位将军出兵攻打匈奴,却皆未立下功勋。汉宣帝认为常惠奉命出使,并能获得胜利,于是封常惠为长罗侯。
出土于天山山脉北方、伊犁河谷东部的新源县71团的希腊化风格武士俑
当时这里是塞人或乌孙人的家园
此后,朝廷又派遣常惠带着赏赐物返回乌孙,将之赏赐给上次乌孙有功的贵人。常惠乘机奏请说龟兹曾经杀死汉朝的校尉赖丹,凶手还没有被诛杀,请求顺道攻打龟兹。汉宣帝虽没有答应,但当时主政的大将军霍光则暗示常惠相机行事。常惠和官兵五百人一同抵达乌孙,回程时路过龟兹,调动西域诸国的军队2万人,命令副使征发龟兹以东邦国的军队2万人、乌孙的军队7000人,从三面攻打龟兹。
在大军还没有会合前,常惠先派人责问龟兹王以前杀害汉朝使者的罪状。龟兹王谢罪说:这是我龟兹先代国王当政的时候,被贵人姑翼所迷误了,我没有罪。常惠说:如果是这样,那把姑翼捆绑送来,我便可以放过大王。龟兹王于是捆缚姑翼送到常惠处,像李广利斩杀大宛王毋寡那样,常惠斩杀姑翼后返回汉朝。
大漠中的龟兹古城遗址
对乌孙的趁火打劫,匈奴十分怨恨。既然无法对强大的汉朝交锋,那就用相对弱小的乌孙国出气。于是在这年冬天,匈奴单于亲自带兵1万人西征乌孙。和冒顿单于时代动辄出动上十万骑的单于直属部队相比,此时的匈奴可谓衰败至极,甚是寒酸。在汉武帝之后严重削弱单于势力的其实并不是汉军的兵马,极端气候和匈奴内部的厮杀消灭了更多人口。假设汉武帝能看到历史的底牌,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在晚年发动数次惨烈的对匈奴战争呢?
但是天公并不作美,单于一度取得了胜利,却在回军途中匈奴人遭遇了罕见的暴风雪。一天的积雪就超过了一丈,最终回到驻牧地的仅有不到1/10。然后乌孙和乌桓趁虚而入,就连一直臣服于匈奴的丁零都开始反叛。三方斩杀匈奴民众数万、掠夺牛马羊不计其数,连战连败。匈奴民众在战乱中连续死了3/10,单于庭步入历史上的最衰败时期。
乌孙等周边势力的反扑 造成匈奴霸权的彻底崩盘
车师王城遗址所在的土台
随着降伏乌孙无望,匈奴人更看重在车师和焉耆的军民,也更看重本地精英的向背选择。虽然车师表面上再次降伏汉朝,但车师王依旧迎娶了匈奴公主,继续首鼠两端。为了彻底孤立匈奴、封堵匈奴人进入西域的通道,汉朝决定集结力量彻底拿下此地。从公元前68年—公元前62年,汉朝屯田军与匈奴军在车师城下展开了新一轮激战,史称”五争车师“。此前,在汉武帝时代为了配合李广利大军对匈奴的北伐,汉朝曾在公元前99年和公元前89年两次围攻车师。因此汉军对在这一地区征战颇有经验。
公元前68年,汉昭帝正式派郑吉带着1500名戍卒和弛刑士前往渠犁,恢复了汉武帝统治时期开辟的屯田地。汉军为后续的军事行动攒下了充足的粮食。等到秋天粮食丰收之后,郑吉带着1500名汉军和10000名西域城邦的仆从军围攻车师王国的都城交河城。
早已荒废的车师国城市遗址
在吐鲁番盆地亚尔孜沟地区,车师人在两河交汇的高地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卫城式堡垒。因为这里位于两河交汇的中间地带,所以这里被汉文典籍称之为“交河”。日后交河和楼兰、龟兹一样,都成了唐宋诗词中遥远西域的代名词。在不断地的民族迁徙与融合之后,车师的民族文化呈现出多种多样的特色。在人种来说,由于地理位置险要,是南北疆沟通的要冲,不同的民族在征战和贸易时都留下自己的文化和血脉。在车师的西方与北方是游牧大国乌孙,其主体是欧罗巴人种的中亚两河类型。南方的楼兰,尼雅等地则是古老的地中海人种的世界。各国之间还有一些四处游荡的羌族裔牧民。所以车师居民有着黄白混血、以欧罗巴人种为主的血统结构。
车师人虽然已经定居,而且善于耕种,但贵族阶层崇尚斯基泰游牧文化。他们身材魁伟、体魄健壮。头戴尖盔,挂着皮革箭囊,箭囊中有铁,骨,木三种材质的箭头。腰带上佩有小铁刀和小战斧,随身还携带磨刀石。贵族以大量骆驼,马匹殉葬的习俗体现了他们与草原的联系。车师女子则面长鼻高、皮肤白皙,有着棕色、褐色和赤色的头发。戴着插有羽毛的毡帽,佩戴鸟兽纹金片、宝石胸针、绿松石等饰品。
车师国王墓遗址
但美轮美奂的卫城堡垒和俊美的人民却没有过硬的实力。当时全国仅有万余人口和3000多胜兵的车师国,就算让全国1/3的人口上战场也难以阻挡汉军的进攻。再加上匈奴援兵尚未赶到,车师国王乌贵提前抛弃了人民和首都、躲到交河以北的石城避难。一番血战后汉军终于攻破了车师首都交河城。由于冬天即将来临,西域诸国的兵马带来的粮食消耗殆尽,也需要回国休整,因此得胜的汉军南下返回位于渠犁的屯田营过冬。乌贵出逃到石城之后,才深切地感受到骑墙的小国在大国争霸间的朝不保夕和惴惴不安。为讨好汉朝,乌贵出兵掠夺了同属车师族的小国蒲类国,准备给汉朝贡献俘虏、讨好汉朝。
这时匈奴人也发现乌贵心生动摇,于是派兵南下、将乌贵和车师国争取回本方。为了防止乌贵彻底背叛汉朝,郑吉再次领兵北上打退了匈奴援军。由于汉军曾三次攻破车师国,导致汉军与车师的普通民众关系紧张,再加上轻敌大意,郑吉只在交河城留下20名汉兵保护乌贵,进行象征性的武力震慑。但些人连保卫王宫都不够用,所以缺乏安全感的乌贵还是很担心匈奴老丈人的报复,一番纠结之后,乌贵抛弃了匈奴妻子和混血王子,然后逃到了第三方乌孙国避风头。
由于国力限制 西域城邦往往只能对强权逆来顺受
乌贵的两次出逃让郑吉意识到,象征性的威慑无法让楼兰、车师这样的小国心安。所以他一面增加在交河的驻军人数、派300名汉军常驻车师境内,巩固汉朝在吐鲁番盆地的统治,并进一步蚕食匈奴僮仆都尉的势力范围。同时,他还将乌贵的匈奴王后和太子保护起来,加以礼遇。最后将他们送往长安,断绝了车师王再次联络匈奴的可能性。就这样,郑吉成了车师的无冕之王。根据汉代车师人的墓葬——胜金店墓地出土的粮食遗迹来看,当时车师人的谷物类作物有黍﹑粟﹑大麦和小麦,在园艺作物上还有葡萄等水果,车师国境内不仅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来自吐鲁番盆地周围高山的雪山融水能在夏季提供清凉而充沛的季节性水源。就这样,汉军获得了一片土地肥沃的基地。
从争取楼兰到屯田轮台、渠犁,再到屯田车师,汉朝在西域建立了一个个稳定的据点。好将楼兰、车师等的属国撬走,被强行割走大肥肉的匈奴人十分不甘:他们认为汉军占据了这里一定会继续屯田,蚕食匈奴的势力范围、进而慢慢将匈奴人逐出西域,所以汉人一定不能抢走车师!按照匈奴人飘忽不定、迁徙游移的特性,匈奴骑兵极少卷入对一城一地的拉锯式争夺,出现拉锯战只能说明此地十分重要,而且匈奴的战略回旋余地越来越小、甚至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交河之战中的汉朝军队
在古老的西域大地上有很多已出土和待发掘的古城,但交河故城无疑是其中最独特的、也是最著名的古城之一。其他古城都是平地起城墙,新城在旧城的废墟上拔地而起;但交河故城却是一座倒悬的城,城市顶部是距今2500年的洞穴式住房,越往下年代距离现代越近,距今最近的遗址是海拔较低的、公元14世纪明朝初年的古城遗址,明朝使节陈诚在《西域番国志》里就提到过明代时交河故城的情况:陈诚将修建在土台上的交河故城称之为“崖儿城”,晚至明朝初年,城中依然保留着古代的佛教寺院遗址,城下还有百余户居民繁衍生息。
由于深受战祸的困扰,车师先民在设计交河的防御体系时下了很大的功夫。建造城池的时候,交河城充分考虑了军事上的防御功能:和很多西域国家的卫城堡垒一样,交河城建造在土石台地上。与中原方方正正的城郭不同,西域城市的主要形状是圆形和不规则的图形,大都因地制宜。交河城位于两河之中的树叶形台地上,两侧有川流不息的河流环抱,城市和两岸用木船撑起的浮桥相连接。在和平时代车师人和汉军就在城外绿洲耕地,战时就撤入高出地面三十米的卫城式堡垒。由于河流呈西北—东南的流向,因此两道门分别开在城镇的西南方与东北部中段,西南门是正门,东北门则是运粮取水的应急孔道;除此之外,交河城中的寺庙区和官府区都有很多独立的水井,直通地下的浅层雪山融水;从考古发掘的成果看,全城至少有百口水井,一旦围攻者进行土木作业,迫使河流改道或者掘断水源,城中也不会立即断水、可以继续抵抗。
今天交河故城的内部结构
为了抗击外敌、也为抵御巨大的昼夜温差和风沙侵害,交河故城靠近悬崖峭壁的建筑物不开窗,所有的入口通风口都向内开放。交河城墙厚而城门窄小,上行的坡道十分陡峭。城门里设有瓮城,瓮城上有擂石坑的坑道。进入瓮城后还要路过一道影壁才能进入城区。这些设计很好地限制了游牧骑兵在短时间内大规模冲入城中。
在城区中,交河故城的原则是多用丁字路、少用十字路。全城没有贯通南北的中轴线,所以街道的封闭性极强。敌军如果沿着丁字路的竖道前进,会不停地受到来自横道高处的弓箭、标枪和擂石射击。在狭窄短促而且转折点多的街道,很容易设置路障。就算敌人从西南部和东北城门突入,西北处寺庙区和墓葬区的高地可以作最后堡垒等待援军。
出于防御需要 交河城的内部通道都有精心设计
在修建民居的时候,车师先民采用“减地留墙法”。先规划好地基的位置,然后向下挖地,将挖出来的生土用于筑墙;这种民居平时可以避暑御寒,战时也有隐蔽地堡的功能,可以供守军和侵略者短兵相接;而用生土雕刻出的坚固建筑,也很难被当时比较简陋的攻城器械破坏,为守军的长期抵抗提供了保证。
鉴于敌众我寡、交河城池坚固,汉朝屯田军决定坚守交河城抵抗敌军。他们在战前的屯田过程中积累了充足的粮草,城中的独立水源很难被匈奴人污染到,所以能从容依托城墙施放弓弩。汉军还在险要的瓮城地区集中精锐,严防匈奴人进城。郑吉更是在城头设置了许多人候望,防止匈奴人趁着城门处的激战,从其他地方攀爬上城墙。
仅从地形而言 交河城的选址就非常利于防守
按照当时双方的军事技术,我们可以假想一下战斗的具体过程:因为兵力差距悬殊,所以汉军闭门不出。由于无法引诱汉军出战,所以匈奴军队只能用牛皮小艇架设浮桥、渡河强攻。他们举着皮盾牌和木盾牌冲到城门下射箭,或使用简陋的攻城梯登城。但少数勉强登城的士兵,很容易遭到汉军步兵的斩杀;在试图强攻失败后,匈奴人在长期围困的同时采用游牧民的惯例,向城内发送信号,寻求内应。但是车师王的匈奴王后早已被郑吉转移出城,亲匈奴的车师国贵族被集中拘押、防止他们在汉军守城时当内应。
尽管汉军作战英勇,但是车师城中水源消耗远大于供给。由于缺乏蔬果、寒风凛冽,有的战士在值更和瞭望的时候染上风寒,这是居延汉简和敦煌汉简记载中士卒经常得的疾病,会让战士体虚乏力、浑身时冷时热、精神紧张,战斗力大不如前。匈奴人也经常用佯攻和点燃疑火的方式,分散汉军的注意力,让守卫者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在经历漫长的等待、熬过匈奴人的进攻和诱降,郑吉发出的求救信终于到达了长安朝廷。来自张掖、酒泉的边郡骑士和属国胡骑西出玉门关后,向西北穿越大沙漠,在经受巨大的昼夜温差和缺水的困扰之后冲入吐鲁番盆地,风驰电掣地策马杀到交河城下。这些援军迅速驱逐了同样久经围城战、兵疲师老的匈奴围攻者,城里的汉朝守军这才转危为安。给交河城解围之后,汉军派人从乌孙接回了抛妻弃子的乌贵,还把他送到长安和家人度过余生。这位命运多舛的小国君主经常陪汉朝皇帝接见其他外邦来使与臣服者,成为了大汉天子向四夷宣扬恩德的宠物人质。
而在西域,汉朝拥立了厌恶匈奴、亲善汉朝的车师王子军宿为王;与之针锋相对,匈奴人拥护了另一位亲匈奴的车师王与汉朝对抗。至此,隔着天山山脉的车师族人被分裂为前国和后国等6个不同的小国,就这样,车师国成为了汉匈角力下国族分裂的牺牲品。从总体上看,五争车师还是让连接天山南北的重冲之地紧握于汉军手里。
车师国的陷落 让汉朝进一步强化对西域控制
公元前60年,匈奴发生内乱。负责匈奴西域事务的日逐王投降汉朝,他管理的僮仆都尉也不战自灭。从此,汉朝的西域都护成了西域的最高长官。从乌孙以南到大宛以东的西域诸国与贵族,都接受了汉朝的印绶,被视作汉的官员。有了这样的基础,才有了后来陈汤远征郅支单于的豪言壮语。
到了汉元帝即位的初年,汉朝境内全境爆发了众多自然灾害。五月渤海海水泛滥,危及沿岸。六月民间瘟疫爆发,九月关东十一个郡国发生了严重的水灾和饥荒,关东地区全年粮食歉收。到了当年年底,亲附汉朝的南匈奴向长安朝廷请求粮食缓解饥荒。
内地的天灾频发 是阻碍汉朝外扩的主要诱因
在中原粮食紧缺的情况下,西域将士需要自己种田、缓解粮食危机。因此汉元帝下令设置“戊己校尉”,在车师境内屯田。这个名字其实是一语双关。按照当时的阴阳五行观念,西域在西属金,匈奴在北属水。在十天干中,戊和己属土。戊己属于土,土能生金而制水。这暗示了戊己校尉将士们是屯田军人,能够保卫西域、抵抗匈奴。同时,在12天干中戊己居中,暗示了汉朝驻军在西域处于中央地带,能够镇抚西域列国。